施国平和阿柑青年,他乡亦是家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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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夏到来前,天已经敞开了,用一轮晃得人眼睛疼的烈日招呼着大地。

麦昆塔可持续生活实验室(原铁牛村老村委会)门前的水泥运动场,一群不知困倦的年轻人和孩子们顶着大太阳,朝标准乒乓球桌涂鸦喷绘,不多时蓝色的球桌变成了橘红色,中央贴上了“StandardNerdsClub”的字样,亮眼,明艳,干燥的空气更加干燥。

离乒乓球比赛开始还有几个小时,显然,几个孩子已经按捺不住兴奋劲儿了。

下午三点球赛开始了,孩子们都涌来了,大家彻底陷入了狂欢。不知道什么时候,周围的观众、参赛的选手多了起来,因为太阳过于炽烈,搬到一旁大屋檐下的球台沦陷了。

蹒跚学步的嘟嘟,咿咿呀呀;不懂成长烦恼的孩子,嘻嘻哈哈;球桌边界线两头来回跳动的白色小球,乒乒乓乓,喧哗与躁动的声音流动在空气里,抵御强烈光线凝聚的高温的蒸腾。

瘦削的男子走进运动场的时候,就有人说道,施老师来了。在他靠近乒乓球台的过程里,施老师、国平老师的声音不断。大家喊着老师,却也少了肃穆的感觉,如同邻里的招呼,朋友的交谈。

这是铁牛村“阿柑青年的52个周末”中的一个周末,也是有施国平参与其中的一个周末,仅此而已。

施国平

麦昆塔社区总规划师,PURE建筑事务所合伙人、美国注册建筑师,明月村、铁牛村总规划师。

乡村外来者

留学美国,回到乡村,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了

施国平,正宗湖南人,打小生长在农村,一路念书去长沙,去深圳,去美国,再回到上海。如今,他来到了蒲江铁牛村。

早年,施国平留学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,用他的话说,那算是当代建筑里比较前卫的一个地方。因为那里有许多高科技、数字化的事物,更别忘了,北部大都会区旧金山湾区的南面,是高科技事业云集的圣塔克拉拉谷,也就是硅谷(SiliconValley)的所在。

·阳光自枫杨树的叶背上坠落下来

90年代,中国历经着巨大的变革,萌发出巨大的生长力,很多新的思想、新的生活、新的创造力,新的发展,像根系一样蔓延。整个中国到处都在生长,带来一种热情,一种非常大的鼓舞。

这,是狂飙突进的90年代。

正是这样的氛围,施国平想用科技改变世界,改变建筑,改变城市生活。当他带这样的一种梦想回国的时候,这个梦想就变成了,改变中国建筑的未来。

·明月村,图源/明月村理想村,摄影/李辉

年,施国平受邀来到蒲江明月村,进行复建明月窑事宜。这次经历给他非常大的触动,感觉重新回到乡村,就像重新回到了童年。

的确,即便他在农村度过了童年,后来随着家庭的迁移来到县城,每年父母依然会把施国平送回农村,过暑假,过春节,因此他特别排斥自己的父母。家人、朋友都在县城,为什么还要回到农村?回到乡村?

现在,他理解了父母的深意:人需要建立自己的根,你到底从哪来?做所有的事,你到底为了什么?

·樱园、青黛,图源/明月村理想村

在明月村,施国平发现自己连菜都不认识了,饭都不会做了。辣椒、冬瓜、南瓜的幼苗在长成形前,他辨认不出来了,什么季节种植也都忘了。虽然小时候,这些田地里的细节,他也曾熟悉。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,给施国平带来了一种深刻的刺痛。

很陌生,很笨拙,施国平重回乡村,面对乡村,无能为力。

作为一个建筑师,他开始学习在专业上了解乡村规划,从不会生活的工作狂慢慢学着去了解生活。做饭、劳作,从基本的生活开始学习,同时,变得更关心自己的家人,关心身边的朋友。

年,施国平参与了明月村规划设计。而明月村,最开始,不是一份属于他的事业,更像是他自己重新学会乡村生活的一次旅行,一次探索。

·远家“双手做工”市集,图源/明月村理想村

包括宁远(明月远家创始人)、熊英(屋顶上的樱园主理人)等,这一批跟施国平或多或少有着相似成长经历的人:小时候跟乡村有许多联系,成长于乡村,后来,工作于城市,展开城市生活后,与自然接触得少了。

正因为这样,这一批人开始在城市里,寻求一种别样的生活,就构成了明月村。实际上,明月村一开始没有想好怎么发展,它不是生长型的,它就是一群人在探索,在尝试。

这个探索的主体是什么?施国平也懵懵懂懂的。

铁牛村村民

在新的土壤,把生命所有的东西重新串联起来

如果说明月村是一种梦想,屏蔽了外界现实的喧嚣,铁牛村就是一种更真实的乡村。

·铁牛村鸟瞰图,图源/麦昆塔城乡文化研究院

起初作为乡村外来者的施国平,持续对明月村的观察、探索,看待乡村的眼光与早先大不同了。

乡村未必如外界想象得那样,是田园牧歌式的,不只是远山淡影,飞鸟与鱼。

·川西林盘

铁牛村距离成都80公里左右,开车去这座位于蒲江的小村子,高德地图会为你规划两条路,一条是成温邛快速路,一条是京昆高速,再转寿高路。1小时30分钟的路程极为便利,无需多辗转颠簸。

可是,这座东与大同村,南与邛崃、新安、宝林,西与青山村,北与残城村接壤的村子并不为四川人或成都人熟知。

进入铁牛村,田地里、山坡上长满了果树。长满果树的地方,曾经是大片的马尾松森林。40年前,为了提振经济,村民们开垦掉森林大面积种植柑橘树,这种叫做“丑柑”的水果作物,是铁牛村村民的重要经济来源。

如何让乡村扎根土地自然生长?乡村建设就像播种子,土壤的湿度、硬度固然会影响种子的成长,更重要的是种子正在与土地发生深度的链接,它无法空降空投在某一片陌生的土地上,否则无法生根,好好生长,死掉也是早晚的事情。

·田园梦想塔,橘树丛中一橘塔,乖哉,哈?

如何让种子在铁牛村根系蔓延,茁壮?依托乡村的产业建设与发展是乡建的一种必然,农业,纳入了铁牛村的总体规划设计版图里。通过第一产业,生态有机种植的丑柑,带动第二、三产业发展。

比如,铁牛妈妈餐厅,就是在走访村民的过程里,偶然发现妈妈们做饭很好吃,于是,和这群妈妈共创了这家餐厅。同时,在餐厅工作的还有本地青年们,有的是打工返乡,有的从没有离开过村子。

·铁牛餐厅的妈妈们,好吃的素食隔屏请君共赏,嘿

与本土力量融合,与当地村民共创共建,施国平认为,一定不能脱离开,自己玩自己的。

与村民的关系、链接,是铁牛村乡建的重要课题。谁来做中间的联结者?说到底,还是人,在这里被称为“阿柑青年”。

何为“阿柑青年”?是一颗不再被“又大又甜又美”的KPI绑架考核的柑橘,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森林果园里,重新活出自己自然、纯净的样子;也是一群回到自然与爱里的幸运儿们,褪去了内卷的压力与焦虑,放松下来,恢复鲜活的自己。

·柑橘林里的幸福鸡舍,鸡儿、鹅儿们没有KPI考核之压力,更无拔毛之恐惧,白日听古典乐,夜晚做黄粱梦。

他们大多来自上海、北京、深圳、杭州、武汉等全国十几个城市,六成以上毕业于国内外重点名校。他们大多有“北上广深”一线城市生活和创业的经历,然后都来到千里万里外的川西小乡村,探索人与自然的共生,并建立了“麦昆塔社区”,集体生活,劳作,工作。

目前推出的“阿柑青年·牛人计划”也在持续寻找对乡野自然与生活有热忱、对未来乡村有好奇与向往的牛人与牛人组织,建立人才返乡通道,汇聚更多阿柑青年。

听起来,这里好像是一片乌托邦,美丽得不太现实。对不对?

·柑橘林里的精油康养小屋。果园里种植的香草,将和春天掐花后的柑橘花,树上的柑橘叶一起被提炼制作精油。

目前,麦昆塔社区有60多位阿柑青年,最近新加入的一名阿柑青年拥有心理学专业背景,自牛津留学归来。这样一群视野、学识、能力出众按照正常发展路径或将成为未来城市精英的新青年,为什么心甘情愿走进一个普通的小乡村?

答案不尽相同。

·生态厕所,里面种着柑橘树,树上有两颗果子,一颗是丑柑,另一颗还是丑柑。

如果有人会回答:认识施老师后,我就来了,这就是第一批来铁牛村的青年。他们因为分享会,因为工作等关系,直接受到施国平的影响来到村子。这群青年带动、影响身边的朋友,让他们看见了自己生活状态的变化,就促使其萌发了意愿,意愿又成为行动。

青年们的结构十分多元,金融投资、建筑规划、文化艺术、生态农业以及创新教育,他们不太想继续在城市生活。生态环保的年轻人,希望回到大自然里去探讨更生态、更环保的生活方式。而其他青年们也厌倦了穿行于写字楼的城市生活方式,渴望回到乡村,谋求另一种新的创业形态。

·铁牛村的小伙伴们,图源/丑美生活

乡村建设不是新命题。20世纪20/30年代,中国就掀起了乡村建设运动,晏阳初、梁漱溟、卢作孚的想法和方法各不相同。其中,梁漱溟曾带领高知青年深入乡村展开“村治”实验,其关照现实的历史价值一再被重新发掘。

当我们重新改造修缮了一座座老房子,开展了一场场展览,更需要人居住,需要人观看,需要青年人回归。来到铁牛村,你显然会被这里的青年吸引。而施国平感慨:一定要年轻人过来,现在远远不够啊。

10年前,明月村播下了一颗种子,一群已经取得了物质成就,已经有条件有能力的人,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独立生活。10年后,铁牛村开始出现这一批年轻人,他们在追求另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。

·铁牛村小伙伴的专业背景各不相同,他们自愿回归乡村进行乡建、创业,并不经过招聘渠道,图源/丑美生活

那,从前瞻实验的明月村,到在地生长的铁牛村,下一个新农村会是什么样的?

未来的乡村环境,是回归到最开始最本来的生态环境。施国平特别兴奋,他用铁牛村来举例,未来就是要修复它,修复一种传统的、原来的地形地貌状态。就像一个人回到本来的、自在的状态。

·水塘,人工种植了水生植物,从而形成完整的小型生态系统。

不得不提的是,施国平正在实践的“乡村建设”,是以西来镇为中心,通过铁牛村的建设、实践,来带动周边几个传统村落的村寨集体经济。我想用他的话来说,就是:一个村子的建设,现在远远不够啊。

不过,相信铁牛村能成为施国平脑海里理想的新农村模样,而这样的村子复刻到环境条件相类似的地区,或者更远的地区,那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。

·施国平与可爱的阿柑青年们

总有人不断离开乡村,这是不可悖逆的。但是,乡村乡土是一个人的根,无论走多远,无论经历多少事情,落叶有归根。

幸运的是,依然有人不断回到乡村,尽管乡村已早不是印象里的那个乡村了。不过,这个流动的时代,吾心安处是故乡,归根未必一定得回到原来的家乡,对吧?

YOU成都专访

X:小都;S:施国平

X:明月村的乡建不是村民自发性的,似乎它自成体系跟周边保持着距离?

S:这一轮的乡村建设,确实不是乡村农民自发想要来建设改变的,因为农民想出城,他们跟我过去经历的时代是一样的。乡村的发展,仅仅靠本地村民自己改变自己,或者,自己改变环境是挺难的,因为大量年轻人在过去40年里全部走了,学校也没了。基本上,很难靠本地年轻人自己回来去建设乡村。

现在,更趋向一起来共同建设乡村。这一点我回想起来摆在西方是很难的,因为西方没有这种发展模式,不会说国家号召全国力量去支援农村建设,这是不可能的。在中国特定的条件环境,政府极其有社会责任感,这对我很有触动。

国家不仅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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