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司雨客今天聊聊浑河。雄县有清河，大家都知道，可怎么还有浑河呢？严格地说，浑河不是雄县的本地河流，它是外来的客人，一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。浑河的名字，有些人不是很熟悉，但大部分人都熟悉它的另外一个名字——永定河——它在历史上曾给雄安带来了很大的影响。河北境内由南至北主要有三条河，滹沱河、大清河、永定河。滹沱河、永定河是两条典型的浊水河，只有大清河是清水河，据说这也是大清河所以得名的原因。由于大清河是清水河，所以含沙量就低，沉积就少，地势就洼。地势越洼，就会有越多的河流来与它汇合，夺它的河道。所以历史上，无论是滹沱河、还是永定河，还有更远的黄河，都曾经夺大清河入海。这其中，号称“小黄河”的永定河对雄安的影响最大，最频繁。永定河风光雄县昝岗镇有两个村子，一个叫东河岗，一个叫西河岗，就是因为顺治年间，永定河决口，把一个村子冲成了两个村子。一条曾经盘踞在昝岗镇的永定河，能说离我们远吗？历史上的永定河，主要有三条河道，北道是通县以北的河道，中道在通县以南，南道在天津以西至霸县、雄县的河道。它就在这三条河道之间，随心所欲的来回摆动，成了一条著名的害河。在王旭龙老师编写的《雄县古诗选著》里，收录了康熙年间知县姚文燮写的一篇《浑龙檄》，记述了当年永定河为害的情形。康熙7年（公元年），浑河在雄县闹灾，康熙8年姚文燮当雄县县令，带领百姓们治河，并且专门写了一篇《浑龙檄》给浑河水神，表达不怕天灾，勇担使命的决心。康熙七年永定河的水灾，不仅伤害了雄县，北京城同样很惨。永定河冲开卢沟桥附近大堤，淹了正阳、崇文、宣武、齐化（朝阳）诸门。洪水漫过了城壕，吞没桥梁，声如雷鸣，势如峡泻。宣武门一带水深五尺，许多城外溺毙的尸体随水漂流入城。康熙帝亲登午门查看灾情，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。目睹水患惨状，促使他下定决心根治永定河，遂把“三藩、漕运、治河”作为亲政后的三件大事，命人镌刻在寝宫廊柱上，夙夜不忘。康熙多次下令巩固堤防，并禁止堤岸两侧的庄户和佃户私自开沟引水灌田，保障河堤的安全。康熙三十七年（年），他命直隶巡抚于成龙直接负责筑起永定河两岸大堤，从石景山一直到下游永清，用两条长堤把往复摆动的浑河中下游河道束缚在固定的河床中，这是永定河的巨大转折。从此浑流“无迁徙者垂四十年”（《清史稿》卷一二八《河渠志三·永定河》），“永定河”之名也由此而来。此后各朝在永定河治理中，疏浚河槽中泓、筑堤束河归槽、向南岸分洪成为不能撼动的原则。而永定河两岸筑堤后，泥沙集中下行，加快了下游淀泊的淤积，淀泊调节洪水的能力不断降低。这是康熙帝当年没有预料到的。水往低处流，当永定河下游被泥沙淤高时，自然要找低的地方。哪里低？大清河流域。清末到民国年间，几乎三年里有两年永定河会决口入白沟河，沿白沟河南下入大清河。秋水下来之时，真是浊流滚滚，牛吼马嘶，恐怖之极。历史上的大清河本就是一条多灾多难的河，上游支游繁多，源短流急，汛期同时涨发，过境洪水量大，河道上宽下窄，下游渲泄不畅，本就危机重重，十年九灾。哪里受得了永定河再来火上浇油。年，永定河再入白沟河，使雄县八排、茅儿湾先后决口。八排就是今天清河公园90度转弯的那个地方，是一个有名的险工。河水向南直冲，突破河堤，一路南流又突破新安北堤，灌入白洋淀，淤积了白洋淀北部的莲花淀、黑银淀、骆淀及常庄、董庄、黄湾、大阴、高家港等洼地，堵塞了赵北口十二连桥。茅儿湾决口则淤积了百草洼和赵王河。最高的地方淤积达3米多深。下游的淤积使洪水越发不能下泄，至8月6日，白方院水位达到10.43米，周边长堤全部漫决，雄县被淹，淀内外一片汪洋，村镇进水，房屋倒塌。这个口子，敞了整整两年，直到年，才对八排决口进行了封堵。图为年特大水灾下的天津城新中国成立后，下大力治理海河水系，疏导赵王河，使水往东流。因为赵王河又叫卡河，所以这个工程当时叫做开卡。宋忠臣老师亲身参与过，他时常对我说起年水灾，痛惜一场大水，造成的全域性的巨大灾难；也痛惜这场大水，毁了莲花淀、十二连桥等白洋淀最美的风景。今天，由于上游修建水库，加上北方连年干旱，雄安的很多河道都早就干了，洪灾似乎离我们极为遥远了。莫说是远在固安的永定河，就算是雄县城区的大清河，也变成了需要小心呵护的一汪景观水。但回想起来，其实，那些巨大的灾害离我们并不远，只隔了六七十年光阴罢了。赵北口十二连桥附：姚文燮《浑龙檄》浑龙檄龙耶？非耶？龙长鳞虫三百六十属，元后明禋视四渎。大河三百支三千，安流息壤隶灵族。沟渠阡陌正经界，雨旸宁敢召愆伏。时当皇帝七年秋，田禾突忽枉挟阳侯波。荡云沃日豁地轴，无故改道桑干河。湮陵崩山圮田庐，使我雄山沃土东南墟，竟为历阳之都空桑里，溃濩汇纳同尾闾。小民仰天洒血悲号呼，浑河万顷成须臾。匹夫匹妇忧惧亦何愚，不敢指为狂鲸妖蜃之毒痡，反持鸡豚酒絮噪泥途，尊为“浑龙”“霁怒宽我辜”，依然死者鱼鳖浮体躯，生者儿女漂荡丐道途。如此滔天失道逆帝命，陛下避殿蠲赋租。龙乎，龙乎，若是乎？今兹八年我来宰，嘉与一切速悛改。满眼平畴已沧海，指点桑田静相待。符分百里画疆守，治明治幽实寮寀。举觞誓水与尔浑龙约：惭无禹功事疏凿，龙其恬波安流勿肆虐！如或故道难卒复，不妨中流深注通舟航，两岸原膴施钱镈。我当率我雄民，春秋钟鼓设羊豕，同祀田祖祝耕获。君不见，桐柏淮涡无支祈，千寻锁镇龟山陲！断鳌斩蛟驱鳄人能为，浑龙有知其听之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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