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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苦命的女人
吴广寨
来找陈东升的女人，人们对她有点看法。比如朝三暮四啦不正经啦花心啦，等等。一切不利于她的词儿都往上堆，她的形象有些污秽。特别是陈东升作为一个三等功荣立者，因为和她的几次书信交往，险些断送了在部队的命运，人们把恨、妒、厌、烦紧紧地与她捆绑在一起。听熊上司私下讲，连里提拔陈东升为副排长的报告已经打上去了，没准儿近日该批下来了，这样一弄恐怕就凉了。
一想到这些，我的心里愤愤不平，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恨不得掏出五四式 ，朝天放一枪对她进行警告。想到陈东升一个农村孤儿征战到如此地步真是不易，身上的一串光环却被她带来的尘埃覆盖，着实可惜。我莫名其妙地恨这个女人，仿佛她直接损害了我的利益一样。我没有给她倒水喝，没有给她赐座，照样洗我的衣服。在我觉着尴尬的同时她也觉着尴尬，她放下手中的包，要帮我洗衣服。一股厌恶感涌上我的心头，我不想让她动我的衣服，更不想让她动指导员的衣服，深怕她的晦气玷污了指导员的前程。
转念一想，觉着自己的心态有点儿扭曲：好狗不咬上门客，我是什么？宽以待人严以律己，我的表现又算什么？一个被人欺凌的女子挣脱枷锁逃出恶掌，为洗涮陈东升的清白，只身千万里冒着高山反应的嗜虐，在没有客运车辆的条件下，搭乘途经车辆来到当雄县，她要有多么大的勇气啊？！可见她的纯真，窥视她心底的一角，我的怜悯之心被唤醒。都是天涯沦落者，何必人为雨纷纷。我悔恨的泪水涌出眼眶掉在洗衣服盆里，我低头沉思，幸亏没有被她看到我的窘态。
在尴尬的僵持中，在僵持的尴尬里，屋子里静的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。蓦然，隆隆的汽车马达声响起，告诉我战友们收工回营了。
我示意她往墙角挪一挪，别让指导员进门觉着拥挤憋屈。可能是通讯员告诉了指导员有个女人来找陈东升，指导员一进门看了她一眼说：“坐吧，咱们先聊聊。”
我不情愿地将供给指导员洗漱的东西从地中央挪到帐篷边，迅速地谦让指导员坐在办公桌前，把刚冲了茶的水杯递过去。指导员乜斜了我一眼：“搬把凳子倒杯水。”我尽量表现出殷勤，不让我对她的待慢惹指导员不快。
那女人坐定后眼泪嗖嗖嗖地糊了一脸，仿佛见了她失去多年的亲娘一般。我觉着指导员被她的可怜神态感染，眼圈有些发红。我的脸火辣辣地滚烫，一是因为刚才愧对她的态度自责，二是她霜打的表情着实让我心生怜悯。
她是一个弃儿，刚出生，亲生父母因孩子多丢弃了她，被一个回乡探亲的人抱着带回了新疆鄯善县，这个人当时有一个儿子娇惯的特别厉害。因为妻子不能再生育，企盼着或男或女再要个孩子和儿子搭个伴儿，往后遇到大事小情好有个商量。后来由于家穷和抱回来的小女孩越长越让人羡慕，就产生了让她做儿媳妇的想法。于是就更加精心照顾小女孩，给她取了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李李丽。因为生父之家姓李，自己姓李抱回了姓李家的孩子；一个觉着又生了一个女孩子有些多余，一个觉着缺一个孩子抱回家，填补心中的空虚挺滿意。
小女孩天生秀美聪慧所以取名李李丽。两个李代表两家的姓氏，一个丽表达对小女孩的疼爱和她自身的聪慧。小李李丽和哥哥一同上学，她常常得到老师的表扬和同学的赞美。老师常用小女孩的 ，作为炮弹刺激哥哥，同学及邻居大婶小姨时不时地用小女孩的乖巧作为依据，指责小男孩的顽皮。时间一久小男孩子总觉着这个小女孩的存在对自己不利。在家争吃夺穿不说，在外面也成了一面镜子照出自己的丑态，他背着父母悄悄地拧小女孩不被人发现的身体部位，比如胳膊大腿处，并警告小女孩：“不许学习好，不许乖巧听话。如果把我对你的欺打告诉父母和老师，就会更狠地整你！”小女孩回回都是噙泪应允。
岁月的流逝世事的磨砺，她长大了也懂事了，在特姝的环境中她更能忍耐了，知恩养父母对自己的疼爱培育，不惹他们不快。在家常常是父母和哥哥吃饭，她抽空收拾家务替父母效力，更主要的是吃哥哥剩下的饭菜哥哥不会因此找借口打她，既缓解矛盾又不使自己身体遭到痛苦。上学放学替哥哥背着书包，哥哥和别人打架，不分对错地护着哥哥。久而久之她对哥哥的效力，哥哥当作了一种理得的享受满足，对她的惩戒次数少了许多。
一次偶然的机会，妈妈发现了她身体上的青紫块，面对母亲的询问她只说了一句话：“为了报答你们的收留，我什么都能忍受。”母亲泪如泉涌心痛至极，自然猜到了原由。他对儿子讲：“咱家给你娶不起媳妇，妹妹长大了就是你媳妇，以后我们死了，只有妹妹成为的媳妇是你 的亲人。现在她把吃穿让给你，你打她她从不和大人讲，默默地忍受着。这样有良知的人不好找，咱也找不起找不到哇。最起码你不要偷偷地打她，她本人不说别人不会知道，苍天是有眼的善恶总有报，这样做会用雷劈死你的！”母亲严厉的警告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印象，随着年龄的增长儿子懂得了人生的需求，不那么欺负她了。他们一块儿参加工作成家以后，男人总觉着她的“先进工作者、三八先进个人，”是凭着姿色得来的，常常是单位受一回表扬回家挨一次打。在养父母先后过世后，她回乡寻宗，生身父母姊妹很同情她的处境，并没有鼎力支持她。在返回新疆的火车上邂逅相遇陈东升，一是同乡二是苦难得到了倾诉，唤醒了痛苦求助的心念……
当地武装部会同妇联、司法部门落实对陈东升的控告信件，给她开启了一扇诉苦申冤的门。有关部门的支持、同情、相助，驱使她不惜生命踏上寻求真爱的征途，毅然来到西藏洗涮陈东升得清白，倾诉自己的不幸……
说话间她噗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，对着谢指导员呼喊着：“ 啊，你快救救你的孩子吧！”
（注：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）
作者简介：
吴广寨年1月在部队服役6年，建设青藏输油管线。回到大同煤矿工作，在年开始发表作品。《我和大同煤》《我爱煤的浪花》获山西人民广播电台"我爱山西"、"光荣岗位在脚下"二、三等奖。散记《小店春风》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"各地编排的节目"中播出。为大同市作协、同煤作协会员。在《山西工人报》《同煤日报》《同煤工人报》《同煤文艺》《作家地带》等文学刊物、平台发表作品多篇。
作者：吴广寨
